３０１、黃先生家。夜。內。
黃先生取出一根新買的毛筆。拿到燈下。
他把毛筆的前半部分取下，從后半部分倒出一個蠟丸。
黃先生用小刀剝天蠟丸，從里邊取出一張小紙條。
上面寫的是：
迅速搜集軍隊住址人數糧庫彈藥庫。
黃先生看完，把紙條放在火上燒掉。走出房門。
王東才正在吃飯。
黃先生：“何三，吃完飯到我屋里來。”
王東才放下碗，“我已經吃完了。”
黃先生：“那你進來。”
王東才進到黃先生的臥室。
黃先生：“坐。”
王東才坐在黃先生的炕上。
黃先生坐在椅子上。
王東才：“表哥，有事呀。”
黃先生：“沒事，閑聊聊。”
王東才：“噢。”
黃先生：“你從軍隊中出來，這一次你們從河南抽了多少人過來？”
王東才：“不清楚。不過我們師是全過來了。孫副官老說師長師長的。”
黃先生：“上峰命令我們，盡快搜集共軍的住址、人數、糧庫、彈藥庫。”
王東才：“你不是也讓我去西溝打探這些嗎？”
黃先生：“這不一樣。我讓你做，是出于情報人員的本能。上峰指示那意義就是一樣了。”
王東才：“咋不一樣？”
黃先生：“說明我們可能要行動了。”
王東才：“什么行動呀。”
黃先生：“可能要對共產黨采取大的行動了。哎呀，你怎么這么笨呢，就是國軍可能要打過來消滅共軍了。”
王東才：“他們給你說了？”
黃先生：“哎呀，這是重大的軍事機密，怎么會說呢，我是從上峰要我們搜的情報和你們的軍事調動上猜的。”
王東才：“那我們就可以回去了。我也可以回家了。”
黃先生：“胡說，現在正是我們立功的時候，怎么能回去。真是沒出息！你這幾天出去，把他們的軍隊為數搞清了嗎？”
王東才：“不行。他們住老百姓的房子，沒法數。那里還有自衛隊站崗，一般人過不去。只有本村的人不查路條。”
黃先生：“別著急，你天天都去那里轉，時間長了，人熟了他們就放松警惕了。”
王東才：“噯。”
黃先生：“去睡吧，明天再去。”
王東才出門。
３０２、王仁厚住的窯門前。日。外。
王仁厚正在端著一碗餃子吃著。
狗娃蹲在地上吃著。
兩人滿頭大汗。
桂花端著一大碗餃子出來。
桂花：“爹，我把這一碗餃子給我吳二叔送去呀，讓他們嘗嘗。”
王仁厚：“去吧，去吧。去了別停，趕緊回來吃飯。”
桂花：“噯，我去了。”
桂花向吳老二那邊窯走去了。
王仁厚：“狗娃，餃子好吃不？”
狗娃：“當然好吃。”
王仁厚：“那你長大了，要好好勞動，等咱們家的糧食打得囤滿倉圓了，咱們頓頓吃餃子。”
狗娃：“爺爺，明天我放的羊下了小羊，咱們有了自己的羊，那羊不是能賣錢嗎？咱們的日子就好過些了。我再給咱好好拾糞，等咱家的糧食多了，咱一個月吃兩回餃子。”
王仁厚：“好，好，有出息，是個種莊稼的好手，狗娃將來長大了，一定有出息。”
桂花回來了。
王仁厚：“桂花，趕緊去吃飯。你一個下午忙得就沒停。”
桂花：“噯。”
桂花進窯端出了飯，坐在她爹的身旁吃著。
桂花：“爹，我剛才去吳二叔家，他家今天沒有包餃子。”
王仁厚：“七月十五，他們不過節，在干什么呀。”
桂花：“俺吳二叔和嬸子在裝糧食，裝了好幾袋子。”
王仁厚：“裝糧食，他們是要賣糧食嗎？”
桂花：“我沒有問，你不是讓我快點回來吃飯嗎？”
王仁厚：“這個妞呀，怎么這么老實。不行，他們要是賣糧食，我得去給他們幫忙。我得趕緊吃。”
王仁厚很快地吃著飯。
把碗里的餃子吃完了他放下碗就要走。
桂花：“爹，你不喝些湯嗎？你不是說原湯化原食哩？”
王仁厚：“咱們窮人，吃了鋼鐵也能消化，用不著的。我去給你吳二叔幫忙去了。”
王仁厚向吳老二家走去。
３０３、吳老二家。日。內。
桂花端來的餃子還放在那里。
餃子已經成了一團。
吳老二正忙著和媳婦給袋子裝糧食。
地上已經放著裝好了的兩袋子谷子。
吳老二還在從柜子里往出鏟。
老二媳婦：“夠了吧，你得給咱們留占余糧，當心那個地方要用哩。”
吳老二：“說你們女人家頭發長，見識短吧，你還不信。現在家里不能留多余的糧。為啥哩，那些國民黨的兵來，見糧搶糧，見雞搶雞，就連小豬小牛都給你殺的吃了。他們殺耕牛吃肉哩。”
老二媳婦：“那他們不怕造孽，遭報應？”
吳老二：“他們天天就干的是那樣的事，死了怕連閻王都發愁怎么罰他們哩。那簡直就是活土匪。你想呀，你把多余的糧食放在家里，一打起來，咱們往那里藏？與其被他們來搜出去了，搶走了，咱還不如現在送給八路軍，讓八路軍吃得飽飽的，把這些狗東西打得遠遠的，以后永世不敢到咱們邊區來胡搗蛋。”
老二媳婦：“你這么一說，我也發愁了，咱的口糧和種子糧該往那里藏哩？”
吳老二：“是呀，我也在想辦法。你往地窖里藏吧，大家都往那里藏，一家被搜出來了，那還不家家翻。他們一來就先尋你的地窖。挖個坑藏吧，他們一看那里有新土，那還不給你刨開呀！還有，那豬呀，牛呀，羊呀的往那里放哩？”
老二媳婦：“你不是自衛隊的班長嗎？還能想不出辦法。平時不是老教訓別人嗎？這會也有自己不明白的事了。”
吳老二：“我說，你們女人，真跟你們說不明白！”
老二媳婦偷笑。
吳老二：“就知道個笑，笑笑，傻子笑多，母豬尿多，真是個沒有出息的娘兒們。”
王仁厚走了進來。
吳老二：“老王哥，你來了。”
王仁厚：“老二呀，咋要賣糧啦？”
吳老二：“不是賣，是要給八路軍送去？”
王仁厚：“咋了？”
吳老二：“咋了，你還不知道吧，狗日的國民黨要來進攻咱們了。”
王仁厚：“不能吧，沒見打起來呀。也沒打槍打炮呀。”
吳老二：“我說老王哥，咱們能那么傻嗎？等人家打來了，咱們才知道，那還不給人家打得落花流水。咱們得到情報。國民黨指導河防大軍全撤了，開到咱邊區四周，這不是要跟咱們打是要干什么？”
王仁厚：“把軍隊開來就是要跟咱們打呀？”
吳老二：“是呀，咱們這沒有日本人，也沒有漢奸，也沒有有貪官污吏，把軍隊開來干什么？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。”
王仁厚：“這把軍隊開來，是誰見了，不會是謠傳吧？”
吳老二：“你呀，老王哥，真是個老實人。他們那邊也有咱們的人呀。還有開來的軍隊，就住在咱們對面。實話跟你說吧，我們在鄉上開了會，政府要咱們邊區的軍民團結起來制止內戰。現在已經在布置堅壁清野。這不會是假的了吧。”
王仁厚：“要是政府說的，我信。看樣子這事是真的。可怎樣制止內戰呢？”
吳老二：“他要來打咱們，只有咱們把他們打得老實了，內戰才會停止。”
王仁厚：“哎呀，我的媽呀，這仗一打起來，也知道啥時候才能停下來。咱們種的這些莊稼可在全荒了。”
吳老二：“你還在心痛你的莊稼，我告訴你吧。國民黨要回來了，地主也就回來了，還鄉團可都要回來清算咱們這些窮人。那時，咱們的地也沒有了，房子也被燒了。以后就是保長、聯保主任整天跟咱們逼糧逼款了。”
王仁厚：“那不行！他們一回來，就沒咱窮人活的路了。”
吳老二：“要不我在跟你說非把他們打跑了，不然沒有咱的好日子。”
王仁厚：“一打起來，我就是怕咱們的人吃虧呀，他們可是占著那么大的地盤，人也多。”
吳老二：“這你不用怕了。咱們從第一天鬧革命開始，就是以少勝多，以弱勝強。再說，八路軍有老百姓的支持，他們可是人見人恨。”
王仁厚：“對。這個我知道，他們的兵是拉壯丁拉去的。沒人給他們賣命。”
吳老二裝好了糧食，扎好了袋子。
王仁厚：“你要把這些糧食全送到八路軍那里去。”
吳老二：“對，讓咱八路軍吃得飽飽的，打這些不是非曲直的狗東西打得遠遠的。”
王仁厚：“那我也幫你去送糧食去。”
吳老二：“好，那咱哥倆走。”
老二媳婦：“桂花剛才不是給你端了一碗餃子，你吃了再去。”
吳老二：“我氣都氣飽了，還吃什么飯？”
王仁厚：“再生氣，飯還是要吃的，老二兄弟，你吃了飯再去吧。”
吳老二：“不了，等送完了糧食，咱再回來吃。”
吳老二把兩袋谷子綁在扁擔上。
王仁厚幫著。
吳老二：“老王哥，你給咱把那一袋子背上，我把這一擔子擔上，咱們走。”
王仁厚：“好，走。”
吳老二擔起擔子。
王仁厚背起袋子。
兩人相跟著出門。
老二媳婦：“你們快些回來，我給你們做飯呀。”
吳老二：“知道。這還要你叮嚀，娘兒們真是羅嗦！”
３０４、路上。日。外。
張虎兒背著一袋糧，拿關一枝土槍走著。他低著頭，走得很快。
胡老背著一筐菜在前面走著。
張虎兒迅速地走著，在和胡老錯肩時，他肩上的糧袋子撞了胡老的菜筐子。胡老差點被拉倒。
胡老：“哎……你這小伙子，咋走路哩，長著眼睛也不看人。”
張虎兒急忙扶住胡老。
胡老：“咋是你呀。虎兒，走這么快，在想啥哩？該不是想著找對象哩。”
張虎兒：“現在是啥時候，還有空想那事？”
胡老：“那你想的是啥事？”
張虎兒：“聽說國民黨中的頑固派又要來搗蛋，我心里難受。我爹原來是紅軍，跟他們打仗，犧牲了。現在我也長大了，我想報名參加自衛隊，上戰場上去跟他們真刀真槍地干一家伙。”
胡老：“好，有出息。是個棒小伙。我要年輕，跟你一樣，也要報名去了。”
張虎兒：“好什么呀，我怕鄉長不批準。這不在想辦法哩。”
胡老：“想好了嗎？說出來讓我看看行不行？”
張虎兒：“你看，槍我有，力氣也有，他鄉長為啥不批準？他要不批，我非問他個為啥不行？胡大伯，一會見了鄉長，你可老幫著我說話呀。”
胡老：“那是一定的。你想呀，反動派要來進攻咱們邊區，想讓咱老百姓再過過去的窮日子。咱邊區的老百姓能答應他？我這也不是跟你一樣，聽說咱八路軍開過來了，給他們送一筐菜去。人家送糧哩，捐錢哩，你知道我糧緊，還吃咱政府的救濟哩。”
張虎兒：“胡大伯，送啥都行，只要心到就行了。”
胡老：“噯，送點菜不好意思呀。”
張虎兒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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