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劇小品
朱老漢“赴”宴
伊樓寓言
時間:中秋之夜
地點:某賓館就餐大廳
人物:吳超,朱二,吳欣,吳佳成,吳妻,朱老漢,朱老伴,一些賓客及賓館服務員
[幕啟。某賓館就餐大廳墻中央,貼著紅紙金字“吳超生日賀宴”。四張桌子坐滿賓客,唯有字幅前的一桌正中空著兩個位置。
[12歲的小壽星吳超,在朱二與吳欣身邊樂著。
[朱二以宴會東家的姿態擺著官架,腰間手機響起,離席掏出手機。
朱 二爸,媽,您二老到賓館門口了……宴席設在三樓大廳,上來就能看見,好好好,就這樣。(關了手機,得意自語)沒想到我鄉下出身的二賴子,到城里打工走了桃花運,被公司經理的獨生千金看中,到她家當了上門女婿,一步登天取代了岳父的位置,真是春風得意。這回為超兒舉辦生日賀宴,又撈上了一筆?。ɑ氐皆?,當眾說)各位稍等一會,我爸我媽已到賓館樓下,馬上到。
吳 超 (驚奇地)爸你說你爸你媽馬上到,難道我鄉下的爺爺、奶奶也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?
[有位賓客也問鄉下的兩位老人,為何沒來參加生日宴會?
朱 二 (生氣地)我的話是指你外公和你外婆?。ǜ械經]面子,向眾人解釋)這次超兒生日宴會,我和欣欣本打算讓我的鄉下父母來赴宴,又一想二老遠在鄉下,來回不便,來一趟拿幾百賀禮,抵上兩個月的生活費。再說兩位老人沒見過大世面,難免鬧出笑話來壞了大家的酒興,所以二老還是不來參加這個生日賀宴最好!
[眾人稱贊朱二夫婦處事周全。
吳 超爸媽你倆快看,我外婆和我外公來了。
[朱二見頗有領導氣質的吳佳成,攜妻張惠芳步入宴席,把二老讓到上座;又見岳母給吳超5000元生日賀禮,滿心高興。
[有人提議:朱總,老經理及夫人已入座,宴會可以開始吧。
朱 二今天老經理在此上座,大家不要喊我朱總了,又不是在公司,大家不必拘束,同以前一樣喊“二哥”。
[一些公司職員氣氛活躍,你喊“二哥”,他也喊“二哥”的,等酒席間多敬他幾杯。
朱 二 (站起身)我宣布:……
吳佳成(擺手打岔)二哥,你等一下!
[眾人驚異地看著吳佳成。
吳 欣 (臉紅地)爸——,……
吳佳成 (明白過來解說)錯了輩份,我不該這樣喊他?我是他的女婿。
吳 欣(生氣地)爸,你把話說反了!
吳佳成(無奈而笑)我真的把話說反了,他是我的女婿才對,唉……,我讓外孫的生日高興的不知怎么說好了!
朱 二 爸,您有什么事?
吳佳成今天的宴會上怎沒見你的鄉下父母?
朱 二(小聲地)我爹我娘又老又土,沒見過大世面,我怕他二老來了給您老人家丟臉。
吳佳成今天正好中秋節設賀宴,你應該讓兩位老人來團聚一場,看看孫子。
朱 二 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。(見他沒再說什么,便向眾人宣布)各位親朋,各位職員,我宣布“吳超生日賀宴”現在開始!
[場外有人大喊等一下。眾人見一對鄉下老年夫婦匆匆趕來。朱老漢走在前,一身舊西裝配穿著布鞋,臉上見汗水閃亮;朱老伴隨從老漢,大上衣配著緊身褲,還跨著小學生的書包。這對老人高興地望著朱二夫婦,走近餐桌。
朱老漢(興奮地)朱經理,二賴子,你娘俺倆終于找到你了。
朱 二(意外地)你倆怎么來了?
朱老漢我聽從城里回家的人說,八月十五夜里給超兒過生日,我和你娘來到你家不見人,幸虧好心鄰居領我到賓館,讓保安帶來這里。
[朱二感到有失臉面,頗為不悅。
朱老漢 (看見吳佳成,掏煙遞上)親家好,給你煙。
[吳佳成沒接,朱二也沒接,一一認給在座的賓客,沒一人接煙。他自己叨在嘴上,煙嘴向外,掏出火機點火,怎么也燃不著煙。
朱老伴老頭子,煙點反了。
[朱老漢笑了笑調過煙頭,又調大了火機氣門。一打火機火苗噴出來,險些燃著眉毛,嚇得他向后一昂身,點燃煙裝好火機。再看在座的人,見沒自己與老伴的位置,不知如何是好。
朱老漢超兒,過來讓爺爺看看。
[吳超欲到朱老漢身邊,見到吳欣的眼神,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動了。
吳佳成服務員,加兩把椅子來。
[服務員送來兩把椅子,在座的人相擠讓位子,在吳妻與朱二之間強放下兩張椅子。
吳佳成親家公,親家母,你倆坐。
[朱老漢在吳妻身邊坐下,發現不自在,起身把位置讓給朱老伴,自己坐在兒子身邊。
朱老漢 (看著吳超)兩年沒見,我孫超兒長高了,人也變帥了,今天是你的生日,爺爺送你一句話:祝你“福如東海常流水,壽比南山不老松”?。ㄒ姳娙松駪B怪異,急忙改口,還莊嚴地右拳舉過頭頂)祝我孫超兒子承父業,文武雙全,稱霸江湖,仙福永享,壽與天齊!
[眾人見狀哄笑朱老漢。
朱 二(怒斥地)你看你說些什么?!
朱老伴 (向朱老漢使了一下眼色)你不會少說一句嗎?
[朱老漢委屈而不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吳 超(興奮地)爺爺說得對極了,我就是要霸江湖?。ㄕf話間碰翻桌上的水杯,水灑一身)
吳 欣(用餐巾為吳超擦身上的水,餐巾用完)餐巾!
朱老漢 (討好吳欣,回頭大喊)服務員,來包生巾!
[吳欣抬頭驚異望老漢。
[眾人大笑,朱老漢不知為何笑自己。
朱 二(怒視老漢)你說錯了??!
朱老漢 (忙改口)服務員,來包衛生紙,——不對,衛生紙是鄉下女人身體用紙?……
朱 二(為老漢糾正)餐巾!
朱老漢對!餐巾,是餐巾!盡是些洋名子讓人搞不懂,這餐巾和衛生巾還不是一樣吃飯擦嘴的?
吳 欣(氣極地)你,你!(轉視朱二)我懷疑他是不是你爹?我見過的你爹他說話不會這樣?肯定是冒充的你爹,讓他出去,別讓他在這里影響你的形象!
朱 二(眼紅望老漢)我看你這個老漢也不像我爹,我爹比你強百倍,你出去,你快些出去!
[朱老漢吃驚地望著朱二,站起身來。
朱 二 你不是我爹,要不是欣欣提醒,我差一點讓你蒙過去,你快給我出去!
朱老漢 (哀求地)二賴子,不,朱經理,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好嗎?你娘俺倆大老遠從鄉下來,就想見見你,看看孫子。我知道我錯了,不該一到就大呼小叫的,給你丟臉了。(起身向朱二鞠一躬)對不住了,我老漢在這里向你陪禮了,我保證不多說話,不再當你爹了,我老老實實地躲在一邊裝孫子不行嗎?我只想多看你和孫子一眼,求求你滿足我的這點要求吧?求求你了!
朱 二(訓斥地)我說過我不認識你,你找兒子看孫子是找錯門了,你走不走?再不走我喊賓館保安趕你走了!
[朱老漢失望地望著朱二一眼,又無奈地看了看老伴。
朱老伴 (傷心地)老頭子,你啥話也不要說了,是咱老倆口子找兒子看孫子走錯門了。全怪你老了老了還張狂,非要八月十五到城里給孫子過生日,我說八月十四是你六十六的生(日),給你包頓餃子吃不好嗎?你偏不死心,為孫子湊夠賀禮沒了路費,托人賣了家中的五百斤玉米,昨天坐車到城里又迷了路,在大街上冷了半夜,又讓警察抓到了派出所,天明十點多才出來,這都是老頭子你自找的!這里不是咱的兒孫,咱倆走錯門認錯人了,(痛苦地)老頭子,走,找咱的兒孫去!
朱老漢 (歉意地)我打攪大家了,讓大家見笑了,讓大家誤會了,對不住大家了。
[朱老漢與朱老伴雙方離席。
吳 超(感動地)爺爺,奶奶,我不要您倆走!
[朱老漢夫婦雙方回頭看超兒,又轉身走了。
吳 超(大喊)我認識你倆,你倆是我的爺爺、奶奶,我不讓你倆走!
吳佳成 (氣對朱二夫婦)欣欣,二賴,你倆不把兩位老人喊回來,我就沒有這樣的女兒和女婿!
吳 欣(不解地)爸……
吳佳成 (訓斥地)爸什么爸?還不快去!
[吳欣不得不去喊兩位老人,朱二尾隨。
吳佳成女兒,女婿不成器,讓大家見笑了。(示意妻子把上座讓出來。夫妻倆陪坐)
[朱二夫婦把兩位老人喊回來,讓到上座,朱老漢推辭不開,便坐了上座。
吳佳成各位親友,各位朋友,我已讓兩個小孩子把親家公和親家母追回來了,剛才聽親家母說八月十四是親家公的六十六大壽,我提議讓女兒女婿借外孫的生日賀宴,給親家公補一場壽宴慶團圓,大家說好不好?(見眾人熱情響應)服務員,來碗長壽面。
朱老漢親家,你言重了,剛才你親家母一時性急,才把昨天是我的生(日)說出來的,我不想在孫子生日酒席上湊熱鬧。你親家母俺倆從鄉下到城里,總想在今晚的中秋節給孫子過生日,快給超兒過生日吧。
吳佳成親家,你的長壽面都點了,別推辭了。
朱 二 爹,你別推辭了,讓孩兒為你補場壽席吧。(見服務員送來長壽面)各位親朋,各位員工,我鄭重地宣布:家父壽宴與兒子生日賀宴雙喜同賀,長壽面到了,上生日蛋糕!
[點燃紅蠟燭的生日蛋糕,在小車上推來,“祝你生日快樂”的歌曲也隨著響起。
[吳超到老漢身邊,激動地握著老人的手。
朱老漢 (向老伴)老媽子,快給咱孫子生日賀禮。
[朱老伴拉開身上的書包,取出一個鼓鼓地花布包,展開是一個用報紙包的紙包,又展開紙包是一疊疊千元一裹的百元鈔票,足有十疊,遞給了朱老漢。
朱老漢 (向朱二夫婦)這是你娘俺倆給超兒的一萬塊生日賀禮。
[朱二夫婦,吳佳成夫婦以及在場的賓客都愣住了。
[朱老漢把錢遞給吳超。他不敢接,目光轉向朱二與吳欣。
[朱二內疚地望著朱老漢,離席到二老身邊,雙手深深地握著老漢的右手。
朱 二(激動地)爹,你是我的親爹!我錯了,我對不住您老人家,看到您二老為兒孫拿這么多賀禮才知道我錯了。我知道我不缺錢,也不在乎您二老的錢,可這是一份當老人的對兒孫的愛心??!可我忘了父母對兒孫的關愛永遠不會改變,忘了我身上流著農民父親的熱血,忘了我的兒子在看我對父母的“孝道”!如今我有地位了,總覺得您二老的出現給我丟人,現在才明白“樹高千尺不忘根”這句話的道理。我不該看不起您,更不該不認您,孩兒知錯了,您是我的親爹,您永遠都是我的親爹,孩兒再喊您一聲爹——我的親爹,孩兒錯了。(此時朱二淚如涌泉)
朱
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