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清晨。柔和的陽光繞過高高的樓群,淡淡地灑在靜謐的街道上,似乎還是不忍心打擾城市里人們的清夢。在街角擺攤的艷紅手里端著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盒,站在街上,抬頭望著五樓的李柱國家,正不知所措的猶豫著。
38歲的艷紅略微有些發胖,濃黑的長發挽在腦后,用一根夾子夾起來,碎花的襯衫,配著牛仔褲。簡樸的裝束中透著少婦所特有的成熟與風韻。猶豫了一會兒,艷紅還是朝樓道走去
二
李柱國家。李柱國家住在五樓二單元,是雙室一廳。南北通透的房間,面積并不是很大,裝飾也極其簡單。帶有落地窗的客廳里,擺著一個長條的沙發。今天的沙發可真叫亂的,大小放著三個背包。李柱國及妻子玉華,還有女兒英利早早就起來了。玉華與英利正在收拾東西。
英麗:“媽,別帶了,我又不是不回來了,帶那么多東西干啥,我都快背不動了?!?/p>
玉華:“多帶點兒,免得用的時候,想起來就晚了?!?/p>
英麗:“媽,真的不用了,你給我帶的就夠多的了?!?/p>
英麗邊說邊摟住了玉華,娘倆一同躺倒在沙發上。
玉華:“這丫頭,都這么大了,還跟媽媽賤,快收拾,一會兒有人要來了?!?/p>
娘倆趕快將沙發上的東西收拾整齊了。
李柱國:“來,吃飯嘍,我寶貝最愛吃的牛肉燉西紅柿?!?/p>
李柱國邊說邊從廚房端出熱氣騰騰的砂鍋放在旁邊的桌子上。
李柱國:“注意點兒,別碰灑了。還有油淋木耳,紅燒蹄筋兒?!?/p>
李柱國邊說邊變戲法似的從廚房又端出兩個菜,三口人圍在桌子旁,邊吃邊嘮著……
三
樓道內,艷紅手捧著小盒慢慢地爬著樓梯。來到門口,舉起手欲按門鈴,然后又若有所思的放下,終于鼓起勇氣,按響了門鈴。
四
屋內。英麗拿著李柱國的碗,正要去廚房盛飯,突然門鈴響了,英麗隨口問了一聲誰,放下碗,轉身就朝門口走去。
“我,你紅姨。”門外的艷紅答道。
“媽,是紅姨?!庇Ⅺ愡呎f邊打開門。
“紅姨,快進來。”英麗邊說邊將艷紅讓進了屋。
“我不進去了?!逼G紅說。
“進來坐會兒吧?!崩钪鶉陀袢A也起身到門口往里讓著艷紅。
玉華:“沒吃飯吧,來,在這兒吃吧。”
艷紅:“我吃過了,昨天前樓李大姐的同事要買稠巾,我昨晚給取的貨,今天早晨她來取,我一會兒還得等她,就不進去了?!?/p>
艷紅轉過身,把手中的小盒遞給英麗說:“麗麗,你考上大學了,紅姨真高興,也沒有什么送給你的,就把這個送給你吧?!?/p>
“紅姨,這……不用。”英麗手拖著小盒猶豫著。
李柱國和玉華對視了一眼。
李柱國:“麗麗,收下吧,這是你……紅姨給你買的?!辈恢獮槭裁蠢钪鶉f話的時候頓了一下兒。
玉華在一旁也趕緊說:“收下吧?!?/p>
英麗:“這……謝謝紅姨?!?/p>
英麗邊說邊接過了沉甸甸的小盒。
李柱國和玉華又對視了一眼,也沒有說什么。
“那我走了。”艷紅看了一眼英麗,與李柱國夫婦互相打過招呼,轉身朝門外走去。
“紅姨,我送你下樓。”英麗邊說邊將手中的小盒遞給玉華,套上了鞋。
“不用?!逼G紅邊說邊朝樓下走去。
英麗疾步趕上,挽起艷紅的胳膊一起下樓去了。
五
屋內。李柱國與玉華默默的走到桌前坐下。
玉華:“麗麗這么大了,也很懂事兒,是不是該告訴她真相了?!?/p>
李柱國:“即便告訴麗麗我們也該跟艷紅商量商量?!?/p>
玉華點了點頭兒。
李柱國:“孩子剛考上大學,等她穩定穩定再說吧。”
這時候門鈴響了,玉華轉身去把門打開,英麗送艷紅回來了。英麗邊換拖鞋邊說:“媽,多不好意思啊,還收紅姨禮物,紅姨擺那么個攤,挺不容易的。”
英麗走到桌子邊,拿起李柱國的碗說:“爸,我給你盛飯?!?/p>
李柱國:“不用了,我吃完了。麗麗,你吃飽沒?”
英麗:“吃飽了?!?/p>
一家人將桌子收拾干凈后,圍坐在桌旁。
“紅姨送我什么禮物,我打開看看。”英麗邊說邊拿過小盒,開始拆包裝,打開了。
“哇!”小盒一打開,一家人都驚呆了。晶瑩剔透的水晶座上,鑲嵌著一朵朵小花,花叢中有一少女擺著優雅的舞姿。一打開電動開關,少女就和著音樂翩翩起舞,水晶底座和點點花叢泛著七彩的霞光。
英麗:“太漂亮了?!?/p>
李柱國與玉華四目相對說:“漂亮?!?/p>
英麗:“媽、爸,我怎么能要紅姨這么貴重的禮物,這一定很貴的。紅姨累一天才能掙幾個錢啊!”
“麗麗,收下吧,你不收,紅姨會很……”李柱國說到這頓了一下,轉身問玉華:“你說呢?”
玉華趕忙接著說:“是的,麗麗,收下吧,帶到學校去,精心點保存?!?/p>
麗麗:“嗯,我會的。”說完,麗麗打開沙發上的一個小挎包,小心翼翼的將小盒放進去。
六
火車站廣場。李柱國拎著兩個背包和玉華一起送英麗。英麗背著小挎包與玉華手挽手走在前面。艷紅孤獨的站在廣場一角,目送三口人的背影,走進了候車室,淹沒在人流中。
七
站臺上?;疖嚿?,英麗從車窗里探出頭來,沖李柱國夫婦揮著手說:“爸、媽,你們放心吧!”
李柱國和玉華也向英麗揮著手。
火車漸漸遠去,消失在眾人的眼簾中。
(閃回)當年的火車小站上。李柱國抱著幼小的英麗,望著艷紅所座的火車飛馳而下,不禁潸然淚下。
八
站臺上。玉華挽起李柱國的胳膊一起朝出口走去。
九
火車站廣場。李柱國和玉華走出出站口,看見了遠處艷紅的背影。李柱國和玉華站住,望了一會兒,一直到艷紅消失在人流中,才默默的走開了。
十
某財經學院門口。巨幅的熱烈歡迎新生入校的橫幅高高的掛在了學院的門口。校園內綠樹掩映,花團錦簇,芳香怡人。樓前的空地上擺著一排桌椅,各專業報到處前都有一個醒目的小牌子。英麗準備下接站車,三個背包英麗拿有些吃力,這時鄰座的一個小伙子站了起來,接過英麗手中最大的一個包說:“我幫你拿吧?!?/p>
“好的,謝謝你?!庇Ⅺ愓f。
兩個人一同下了車,朝報到處走去。
英麗邊走邊問:“你什么專業?”
小伙子說:“金融管理。你呢?”
英麗:“我也是,我們可能還是一個班呢,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小伙子:“我叫張佑利?!?/p>
英麗:“我叫李英麗?!?/p>
兩人邊說邊走到了報到處。
十一
艷紅家。從火車站回來,艷紅默默地整理著屋里的貨物。艷紅住的小屋不大,雜亂的貨物也多,但擺放的倒是整整齊齊,并不顯得十分狹小。艷紅整理完,仰身躺在床上,往日的一幕涌上心頭。
十二
(回憶)火車上。不滿20歲的艷紅背靠在兩節車廂的接頭處,伴隨著火車的轟鳴聲,淚水奪眶而出。
十三
(回憶)山村的土坡上,艷紅媽送艷紅,娘倆抱頭痛哭。
艷紅:“媽,我走了。”
艷紅媽:“去吧?!?/p>
艷紅轉身向坡下走去。艷紅媽佇立在土坡上,遠遠地招著手。
火車呼嘯著飛馳而過……
十四
(回憶)艷紅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了小山村,來到自家的草房前。房門上上著鎖,艷紅叫了幾聲媽,沒有人回答。這時從門前的土路上走來一個老年婦女。艷紅迎上前去,認出是同姓的三奶奶。
艷紅:“三奶奶?!?/p>
老太太怔了一下,也認出了艷紅。
老太太:“艷紅,艷紅啊,你上哪去了?”
說完老太太就一把將艷紅拉過來,抱在懷里,老淚縱橫。艷紅忍不住也哭了起來。
哭了一會兒,艷紅問:“三奶奶,我媽呢?”
老太太擦了擦眼淚,對艷紅說:“走,到我家去。”
十五
三奶奶家。三奶奶將艷紅讓到炕上坐下,三爺爺拿了一大把棗放到炕桌上,讓艷紅吃。
艷紅問:“三奶奶,我媽呢?”
三爺爺聽艷紅問,急忙走出屋子。三奶奶也默不作聲。艷紅有些急不可耐了,又追問道:“三奶奶,我媽呢?”
三奶奶:“你媽她……”
艷紅:“她怎么了?”
三奶奶:“她死了?!闭f完已泣不成聲。
艷紅“啊”了一聲就昏死過去。
十六
夜,三奶奶家?;璋档臒艄庀?,三奶奶摟著艷紅坐在炕上,艷紅趴在三奶奶的腿上不停的抽泣,三爺爺坐在一旁,默默的抽著煙。
三奶奶:“你走后不長時間,你媽就病了,你爸還是那樣喝酒、賭錢,后來,你媽就‘走’了。你媽是個好人啊,可惜她命不好啊。你媽‘走’后,你爸就更完了,整天就是喝酒,有一次喝醉了,掉進水塘里淹死了?!?/p>
艷紅趴在三奶奶腿上哭出了聲。
哭了一會兒,艷紅抬起頭來問道:“三奶奶,我媽埋哪了,我要去看看。”
三奶奶:“埋在村東邊的山上了。你爸沒埋在那,下輩子可別讓他再禍害你媽了。明早我帶你去看看她,她女兒回來了……”三奶奶說完,也陪著艷紅一起哭起來。
一旁的三爺爺說:“別哭了,讓孩子睡一會兒吧。”
十七
村東邊的山上。一座墳塋突兀地立在那,艷紅趴在墳前嚎啕大哭,三奶奶一邊拽著艷紅一邊陪著哭泣,三爺爺站在一旁暗自垂淚。
十八
村頭。艷紅與送她的三奶奶、三爺爺,還有幾個男女老少告別。
三奶奶:“要是外邊不好,就回來啊?!?/p>
艷紅:“嗯,我知道。三奶奶,你們回去吧?!闭f完艷紅撲通跪在地上,給三奶奶及眾人磕了一個頭。然后,頭也不回的跑了。三奶奶滿面淚痕,望著艷紅遠去的背影。(回憶完)
十九
艷紅家。突然一陣敲門聲,打斷了艷紅的思緒。艷紅起來開門一看,是李柱國和玉華來了,艷紅急忙將他們夫婦讓進門,坐下。
艷紅:“哥哥、嫂子?!?/p>
玉華:“艷紅,麗麗大了,都考上大學了……”
沒等玉華說完,艷紅就接著說:“是啊,為了麗麗,哥哥嫂子可沒少操心啊,麗麗能考上大學,我也很高興??!”
李柱國:“剛才在火車站,我們看到你了?!?/p>
艷紅沒有做聲。
玉華:“我和你哥商量過了,麗麗大了,也應該讓她知道真相了。”
艷紅:“不……別告訴她了,你們就是她的親生父母。”
李柱國:“不行,那太苦了你了。麗麗大了,她能理解?!?/p>
艷紅:“不,哥哥、嫂子,你們收留我,能這樣,我就很滿足了,不能讓麗麗知道?!?/p>
玉華:“應該讓她認你?!?/p>
艷紅:“她能喊我一聲姨,就行了。”說完艷紅眼睛濕潤了。
李柱國:“唉!我們也別爭了,過一段時間再說吧。”
艷紅:“哥哥、嫂子,其實只要麗麗好就比什么都強了?!?/p>
玉華:“嗯。”說完玉華就把艷紅攬在了懷里。
二十
財經學院。教室里老師正在講課。張佑利和英麗還有同學們在認真的聽課。下課鈴響了,輔導員老師拿著一個單子走了進來。
輔導員:“同學們,等一等,我宣布一個好消息。在學校的征文比賽中,我們班的張佑利同學寫的《我的爸爸》一文獲得一等獎?!?/p>
“哇”同學們歡呼起來,教室里掌聲一片,有幾個男生迫不及待去擁抱張佑利。
英麗邊鼓掌邊回頭望著張佑利,四目相對,英麗羞澀地將目光移開。
二十一
學校食堂。張佑利就著一碗湯在啃著兩個饅頭,英麗買了一盒菜及幾個包子挨著佑利坐下,把飯盒往佑利的面前挪了挪。
英麗:“吃吧,今天上午你去哪了?”
佑利:“這……”
英麗嗔怪道:“這什么呀,上午你又去工地了吧。你一天這么干,還吃這個,身體怎么行呢?”
佑利:“沒事的,我身體棒著呢,你放心吧!”
英麗:“那,吃吧,算我請你的。”
佑利:“請我?”
英麗:“是呀,將來你也可以請我呀?!?/p>
佑利:“可是我……”
英麗:“怎么,不愿意請我嗎?”
佑利:“愿意。”
英麗:“那好吧,我們一起吃?!?/p>
兩個人一起吃起來。佑利的眼神里充滿了感激。
二十二
學校的甬路上。佑利拿了一本書在前面走,英麗從后面趕了上來。
英麗:“張佑利,你去哪?”
佑利停下腳步,對英麗說:“我去郵局?!?/p>
英麗:“明天就放假了,你不回家嗎?”
佑利:“我不回去了,昨天家里來信了,爸爸一切都好,有弟弟妹妹照顧,我就放心了?!?/p>
英麗:“你準備做什么?”
佑利:“我再打一份工,還有兩份家教,我沒問題了,你呢?”
英麗:“我爸打電話讓我回去,我得回去看看,我明天走?!?/p>
佑利:“明天你什么時候走?”
英麗:“晚上11點的火車。”
佑利:“我送你?!?/p>
英麗:“好的?!?/p>
二十三
夜晚?;疖囌?。佑利送英麗上火車,二人揮手告別,火車開動了,轟鳴著遠去……
二十四
菜市場人頭攢動,熙熙攘攘,商品琳瑯滿目。李柱國和玉華在挑東西,不一會兒就買了兩大包。二人走出菜市場,見艷紅正在那忙碌著。李柱國和玉華站住腳。
玉華:“艷紅?!?/p>
艷紅:“嫂子、哥。”
玉華:“英麗今天晚上就回來了?!?/p>
艷紅:“是嗎?”
玉華:“晚上過來一起吃吧,看看孩子?!?/p>
李柱國也在一旁插話說:“是啊,過來吧?!?/p>
艷紅:“不,我不去了。她幾點回來,明天我就能見到她了?!?/p>
李柱國和玉華誠懇的說:“過來吧!”
這時又有顧客來買東西。
艷紅:“哥、嫂子,我還忙呢?!?/p>
說完艷紅就去招呼顧客。
玉華從袋里拿出一塊吃的東西放在攤案上。艷紅招呼完客人,見到案上的東西,腦海里浮現出英麗小時候給她送東西的一幕。
二十五
(回憶)艷紅在街角的攤上忙碌著。小英麗從對面的胡同里跑出來,手里托著一碗餃子。
小英麗:“紅姨,這是我媽包的餃子,你吃吧?!?/p>
艷紅接過餃子,深情的摟著小英麗。(回憶完)
艷紅望著李柱國夫婦的背影,淚水模糊了視線。
二十六
英麗跑進了家門,一頭撲進了玉華的懷里......
二十七
英麗在街角幫助艷紅整理著攤上的東西,兩人愉快地說著、笑著......
二十八
晚上,李柱國家。一家人吃完了飯,圍坐在沙發里,英麗在給李柱國夫婦講張佑利的事。
英麗:“他家在山區,他說家里只有爸爸,一個弟弟,還有一個妹妹?!?/p>
玉華:“那他媽媽呢?”
英麗:“他沒有媽媽,爸爸也不是親的,還有弟弟、妹妹都是他爸爸收養的。”
李柱國及玉華一聽都瞪大了眼睛。
二十九
深夜。李柱國與玉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了。
玉華:“冰冰要是還在的話,也該上大學了。”
玉華說著,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。李柱國搬過玉華的頭,枕在自己的臂彎里,無聲地瞪大著雙眼。
(閃回)李柱國拿著冰冰的照片,四處地尋問著,尋找著。
三十
假期過去了,英麗回到了學校,又投入到緊張、有趣的大學生活。教室里英麗與佑利在認真地聽老師講課......
三十一
晚上。李柱國家的電話響了起來,玉華趕忙走了過去,拿起了電話。學校的公用電話旁,英麗正在往家打電話。
玉華:“喂!你好?!?/p>
說完玉華沖李柱國說道:“是麗麗打來的?!?/p>
英麗:“媽,怎么連續給我寄了兩次錢,我這夠多了,不用寄了。”
玉華怔了一下兒,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。
玉華:“我和你爸寄重了?!?/p>
英麗:“媽,往后你不用總給我寄錢,不夠了我管你要?!?/p>
玉華:“好吧!別太累了。”
英麗:“沒事,媽。做家教不累的,你放心吧!”
玉華撂下電話對李柱國說:“艷紅又給麗麗寄錢了。”
李柱國:“嗯。麗麗大了,應該讓她們相認了?!?/p>
玉華:“可是艷紅不同意啊......
三十二
星期天,公園里。一抹斜陽透過樹葉的縫隙,灑在草地上,草地溫暖而舒適。在空地上,人們在進行著各式活動,佑利與英麗各拿著一本書,背靠背地坐在草地上,互相提問著。
佑利:“怎么樣,背下來了吧!”
英麗:“嗯?!?/p>
佑利:“那我們歇一會兒吧!”
說完佑利仰身躺在了柔軟的草地上,英麗側身坐在了佑利的身邊。
英麗:“喂!我媽昨天來電話說過兩天放假讓你上我家一趟,他們要看看你?!?/p>
佑利:“??!”說完,佑利一挺身坐了起來。
“怎么?不敢去啊。呵呵......”英麗一邊笑著一邊說。
佑利:“我有什么不敢的,只是......”
英麗:“只是......什么?”
佑利:“我想回家去看看爸爸,還有弟弟和妹妹。好吧,先陪你回去,然后我再回家。
英麗點了點頭,一股幸福感涌上心頭。
三十三
傍晚的街頭,由于是下班時間,人流明顯增多了起來。艷紅的小百貨攤也忙碌了起來。由于艷紅服務熱情周到,人又隨和,附近的居民大部分都是艷紅的老主顧。艷紅正忙著賣貨,還不時的與經過的老主顧打招呼,玉華拎著手袋,走了過來。
艷紅:“嫂子,下班了。”
玉華:“嗯?!?/p>
玉華一邊回應著艷紅,一邊與熟悉的人點頭微笑。見艷紅招呼完顧客就對艷紅說:“明天麗麗要回來了。”
艷紅:“是??!”
玉華:“她的男朋友也來。”
艷紅:“是你說的她那個同學嗎?”
玉華:“嗯?!?/p>
艷紅:“呵呵,麗麗戀愛了。她的眼光一定不會錯。”
玉華滿臉笑意的瞅著艷紅。
三十四
火車穿行在廣袤的原野上。窗外一片片綠地一閃而過。英麗與佑利相對而坐,在不停的說笑著……
三十五
英麗與佑利下了火車,朝家里奔去。
三十六
拐過大街,英麗遠遠就望見艷紅的背影。
“紅姨”,英麗邊喊邊拉著佑利跑上前去。艷紅趕忙過來深情的摟著英麗的肩膀。
英麗:“紅姨,這是我同學張佑利,也是我的男朋友?!?/p>
英麗說也是我男朋友時故意貼近艷紅的耳朵,把聲音放的很低。
張佑利很有禮貌的躬身對艷紅說道:“紅姨?!?/p>
艷紅答應了一聲。望著眼前的這對年輕人,目光中充滿了溫情。
艷紅:“你們回去吧,你爸爸媽媽還等你們呢。我也要收了?!?/p>
英麗與佑利一起幫艷紅收拾起來。
三十七
李柱國家客廳。一家人吃完飯,圍坐在沙發里,邊喝茶邊聊。
李柱國:“我聽麗麗說,你家里只有爸爸,你們三個孩子都是……”
佑利“是的,我們都是爸爸收養的?!?/p>
李柱國、玉華都睜大了眼睛。
“這是?”李柱國問了一聲。
佑利:“我
四、五歲的時候被壞人拐騙到很遠的地方。趁壞人不注意的時候,我跑了出來,可我已經找不到家了,又餓、又累、又怕就昏倒在水塘邊上了……”
三十八
(回憶)傍晚,微風輕撫,野花舞動,夕陽斜射在水塘,四周一片安靜。一個瘦弱的、
四、五歲的小男孩靜靜的躺在水塘邊的野花叢中。這時從遠處走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,背著一個簍子,一跛一跛的慢慢走來。突然男人發現了小男孩,急忙走過來,把孩子抱在懷里,輕輕拍著小男孩的臉,隨后將小男孩抱起來,朝小村走去。
三十九
(回憶)老男人跛著腳,拼命的拉著車……
老男人拿出一個面包,給小男孩吃。小男孩懂事的給老男人擦汗,并掰一半面包給老男人吃。老男人臉上露著笑……
佑利漸漸長大了,上學了,老男人一個人四處拾荒……
夜里,小佑利給老男人念著書里的故事,老男人樂呵呵的聽著(回憶完)
四十
客廳里。佑利接著說:“后來村里有一家外地過來的,大人相繼都死了,留下兩個年幼的孩子,爸爸就把他們也收下了,就是現在的弟弟和妹妹。那時候我太小,也說不清家的具體地址,這些年就這么過來了。”李柱國夫婦聽著佑利的講述,玉華有些不知所措,甚至急不可耐了。
李柱國見狀,對玉華說:“去廚房燒點水?!?/p>
英麗趕忙說:“我去?!?/p>
李柱國:“不用,你們坐一會兒?!闭f完,李柱國和玉華一塊朝廚房走去。
四十一
廚房里。玉華:“怎么這么象我們的兵兵?!睕]等說完眼睛就濕潤了。
李柱國:“要冷靜,即便是我們的兵兵也要冷靜。畢竟麗麗還不知道啊?!?/p>
玉華:“嗯?!?/p>
說完二人一起回到客廳。
四十二
夜。玉華與麗麗躺在床上。
玉華:“麗麗?!?/p>
英麗:“媽?!?/p>
玉華:“在學校好嗎?”
英麗:“很好的。”
玉華:“學習累嗎?”
英麗:“不累?!?/p>
玉華:“可不要貪玩影響學習?!?/p>
英麗:“媽,不會的。佑利可認真了,我有一點兒不會都不行,他經??嘉摇:呛?。”
玉華:“你又偷懶了?!?/p>
英麗:“媽,我沒有。”
說完英麗鉆進玉華懷里撒起嬌來。
玉華:“行了,行了?!?/p>
玉華將女兒摟得更緊了。
玉華:“噢,對了,佑利還有別的名字嗎?”
英麗:“有啊,他說有個小名叫兵兵?!?/p>
玉華:“什么……”
玉華的身子猛的顫抖一下。
英麗:“媽,你怎么啦?”
玉華:“沒事兒?!?/p>
玉華使勁的摟住了女兒。
英麗:“媽,你勒死我了,你怎么啦?”
玉華將英麗的頭攬進胸前,淚水奪眶而出。怕英麗看見,趕忙關掉床頭燈。
四十三
第二天,李柱國、玉華還有英麗一起送佑利走?;疖囌九_上,望著呼嘯而去的火車,李柱國、玉華心潮澎湃,呆呆的凝視著,直到火車拐過大橋,沒了蹤影。
英麗:“爸、媽,我們走吧?!?/p>
“好?!倍舜饝艘宦?,隨英麗一起朝出口走去。
四十四
開學了。同學們又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之中。
下午。上課的鈴聲響過,同學們剛坐好,輔導員老師就急忙走進來。
輔導員:“同學們,我宣布一個好消息,這次學校綜合知識競賽,我們班五位同學代表我們系參加,取得了第一名?!?/p>
“噢!”教室里沸騰了。
輔導員:“同學們靜一靜。我們要感謝張佑利、李英麗、張丹、孫春旭、王秀玲同學,感謝他們為我們所做的努力,為我們系、我們班取得了榮譽。”
教室里一片掌聲。
四十五
中午,街上。艷紅正在打理著攤位,偶爾有一兩位顧客過來挑挑揀揀,問問價,或者買上一兩件。正街對面的小學放學了,小學生們陸陸續續的走出來,一輛大貨車飛馳而來。突然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,與貨車正好相對,眼看孩子就要被撞了。艷紅急忙奔過去,一把將孩子推向路邊。由于用力過猛,孩子推過去了,艷紅的身子卻沒有躲開,被貨車撞了個正著,倒在血泊之中。
四十六
醫院手術室門外。李柱國與玉華焦急的等待著。不一會兒,一個醫生從里邊走出來,李柱國、玉華急忙迎上去。
李柱國:“大夫,怎么樣???”
醫生:“情況很不好,我們會盡力的。’
玉華一聽,趴在李柱國的肩膀抽泣起來。
李柱國:“估計情況不會好了,給麗麗打電話吧?!?/p>
玉華滿眼含淚的點點頭。
四十七
佑利送英麗連夜上火車……
四十八
醫院大門口。李柱國正等著英麗。不一會兒,英麗坐著出租車到了,李柱國接過英麗的背包。英麗急忙問:“紅姨怎么樣?”“孩子別急?!崩钪鶉呎f邊摟著女兒的肩膀在花壇邊站住。
李柱國:“麗麗,爸爸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……”
英麗:“爸,你怎么了”?
李柱國:“爸爸不得不告訴你一個事實,你不是爸爸、媽媽的親生女兒,你的親媽是紅姨”。
英麗:“什么”?英麗驚諤的瞪大眼睛。
四十九
(回憶)。李柱國抱著幼小的英麗的回到了家,玉華含淚將孩子接過,緊緊的摟在懷中。(回憶完)
五十
聽著李柱國的講述,英麗撲在李柱國的懷中已哭成淚人。
英麗:“爸。我就是你的女兒。爸……”。
李柱國緊緊摟住嚎啕大哭的女兒。
五十一
病房里。艷紅由于傷勢過重,已進入了彌留之際。玉華及被救孩子的家長等幾個人圍在病床前。
李柱國摟著英麗從外邊急匆匆的走了進來。
李柱國將英麗推到艷紅面前沖艷紅說:“麗麗來了,你女兒來了”李柱國的聲音哽咽起來,一旁的玉華淚水早已止不住了。
艷紅顫抖的手向前微微的伸著,英麗也伸出手,兩只手緊緊的抓在了一起。艷紅嘴唇哆嗦著似乎要說什么。
英麗沖著艷紅叫了一聲:“媽,媽媽……”
艷紅嘴角露出一絲笑意,滿意的微微點了點頭兒。
玉華:“兵兵也找到了?!?/p>
艷紅抓住女兒的手,緊緊的緊緊的……突然身子一歪,帶著欣慰的笑容‘走’了。
“媽媽……”
五十二
(閃回)。艷紅抱著幼小的英麗在曠野間飛跑著……
(畫外音)英麗呼喚著:“媽媽、媽媽、媽媽、媽媽……”
五十三
李柱國家客廳。英麗手里捧著艷紅送的音樂盒,撲在玉華懷里。一家人在沙發里坐著,默默的掉著淚。
李柱國:“我們的兒子兵兵,也就是佑利,當時走丟了,我去找的時候遇到了你們母女。我就把你給抱回來了。你還小,就管我們叫爸、媽,我們也把你看作了親女兒。你媽媽從老家出來,本來是要找人販子報仇的,后來得知那些壞蛋被抓起來判了刑,她就來找我們,我們幫她找了個的攤位,就在這安頓下來。我們想讓你們相認,可她怕影響你說什么也不肯,這么多年就這么過來了。
英麗“爸、媽,我就是你們的女兒,是你們的女兒啊!”英麗撲在玉華的懷里又哭了起來。
五十四
(回憶)艷紅給小英麗冰淇凌,英麗懂事的搖著頭兒,一旁的玉華說:“拿著吧,紅姨給的?!?/p>
小英麗怯怯的伸出小手接著。娘倆走出一段距離后,小英麗問媽媽:“媽,你不讓我要別人的東西,為什么每次紅姨給的,你就讓我要呢?”
玉華拍了拍女兒的小腦袋說:“紅姨的可以,因為紅姨跟媽媽一樣,最疼愛我們的小麗麗了,不信你問爸爸?!?/p>
小英麗:“嗯,爸爸也是這么說的?!闭f完,小英麗邊吃著冰淇淋邊蹦蹦跳跳的與媽媽一起走了……(回憶完)
五十五
客廳里。李柱國繼續講述著
李柱國:“上一次你和佑利回來,我們就知道了佑利就是我們的兒子兵兵……”
英麗從玉華懷里抬起頭來,瞪大了眼睛,玉華沖英麗點了點頭。
玉華:“你說他小名叫兵兵的時候我就知道了?!?/p>
(閃回)。玉華緊緊抱著英麗在床上。
李柱國:“是的,我們強忍著沒有說出來?!?/p>
英麗:“爸,媽?!?/p>
說完英麗的淚水又一次涌出。
玉華:“麗麗,你永遠是爸爸,媽媽的好女兒?!?/p>
英麗伸出胳膊,將爸爸,媽媽摟住,一家人抱在了一起。
五十六
臨近傍晚,一抹殘陽的余輝散落在大地上。公園的長椅上,佑利與英麗在交談著。
佑利:“你的故事里的小男孩怎么跟我一樣啊。”
英麗笑了笑。
英麗:“你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嗎?”
佑利:“誰?”
英麗:“就是我?。∧莻€媽媽就是紅姨,就是我的媽媽。”
說到這英麗不禁潸然淚下。
英麗:“我的爸媽就是你的親生父母,上一次你去我們家,他們就認出你來了,可他們卻強忍著沒有說出來?!?/p>
佑利:“什么……”佑利驚訝得站起來,說不出話來。
英麗:“嗯,是的?!?/p>
淚水在兩個年輕人的臉上無聲的流淌。
五十七
李柱國家。李柱國、玉華一開門,佑利和英麗就撲進他們的懷里。
佑利:“爸爸,媽媽!”全家人久久的擁抱著。
五十八
艷紅墓前。李柱國,玉華,英麗,佑利將鮮花放在了艷紅的墓前。
五十九
李柱國,玉華,佑利,英麗坐在飛馳的列車上朝養育佑利多年的小山村奔去……
六十
靜謐的小村,簡樸的農家小院。稍顯破舊的小房子。佑利沖里邊喊道:“爸爸……”。
這時從屋里跑出一男一女兩個孩子。男孩子大約十六七歲,女孩大約十三四歲。
“哥,哥……”兩個孩子叫著佑利。見有這么多人怔住了。
男孩伸手接過佑利手里拎著的東西,楞楞的看著,女孩也默不作聲的望著。
這時,張老漢從屋里也走出來。雖然不到70歲,但看上去卻很蒼老,滿頭白發,滿臉的皺紋,背駝的很厲害,粗布的衣褲在腰間系一條布繩。佑利順手接過李柱國拎的包對張老漢說:“爸,這就是我跟你說的……”
還沒等佑利說完,張老漢就接過話茬道:“知道,知道……”
李柱國趕忙奔過去,握住張老漢一雙粗糙的大手激動的說:“老哥,謝謝你啊!”
張老漢:“不謝!不謝!”
張老漢言語不多,只是樂呵呵的招呼著大家進屋。
六十一
張家簡陋得甚至有些寒酸。
李柱國夫婦在屋地的凳子上坐著,張老漢沖外頭喊道:“佑利啊,你和你弟、你妹一塊陪她到后山轉轉,現在那有山果子,正熟著呢,好吃?!?/p>
“啊!”佑利應聲答道。
張老漢轉身搭到炕沿上座下,對李柱國夫婦說:“這也有山果子,你們嘗嘗?!?/p>
邊說邊指了指木桌子上的一盆山果子。
李柱國:“老哥,這些年苦了你了。”
張老漢:“不苦,不苦,習慣了。佑利找到了你們是好事,我也挺高興的??!”
李柱國、玉華連聲應承著。
張老漢:“只要孩子好,我們怎么的都行,孩子愿意你們就把他領走……”
李柱國和玉華同時說了一聲“不?!?/p>
李柱國:“我們雖然生了他,可他卻是你給養大的。我們這次,就是來看看你,感謝你來了。佑利是我們的兒子,更是你的兒子。
說著說著李柱國的眼睛不禁濕潤了,張老漢也不說什么,只是咧著嘴憨笑著。
六十二
華燈初上,城市里的喧鬧似乎才剛剛開始。佑利與英麗走出校園,來到護城河邊的草地上坐下,英麗將頭靠在佑利的肩膀上。
英麗:“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里了。”
佑利:“是的。這幾年在這里我們得到了許多,我們也經歷了許多。”
佑利握住英麗的手,深情的說:“最重要的是在這里讓我遇到了你,找到了爸爸,媽媽……”
英麗:“我們鑒合同的公司離媽媽的單位很近,我們可以天天回家了?!?/p>
佑利:“是的。我們努力干,好好孝順爸爸、媽媽?!?/p>
英麗:“爸爸說過幾天到鄉下把爸爸、妹妹接出來與他們同住,弟弟今年又考的很好,我們大家供他念大學。”
佑利:“嗯……”
月光斜射著兩個年輕人的背影。不遠處的城市燈火通明,在朦朧的月色下,奏響一曲曲華美的樂章。
六十三
李柱國、玉華、張老漢、佑利、英麗、弟弟、妹妹悠閑的散著步。在繁華都市夜景的映襯下,鏡頭定格在他們的背影上。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