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 外
時間：深 夜。
地點：一班宿舍。
人物：一班長（普通話）
老 兵（山東話）
新 兵（河南話）
場景：場中央置一面墻，墻上一個“窗戶”。場上放置三張床，有一張床在“窗戶”下邊。
幕啟：[老兵躺在床上捂著被子睡覺；新兵坐在床上爬在“窗口”向外側耳傾聽……
[《心雨》前奏起。畫外音——
一男子：下邊，請我們天馬公司業務部的丁主任和公關部的馬主任為大家合唱一曲《心雨》。
眾：好。
[二人合唱《心雨》。
新兵：（跟著哼唱）想你想你……
老兵：（掀開被子坐起）煩死啦！你累不累?。⊥膺呉呀泬虺车睦玻氵€跟著起哄——睡覺！
[二人躺下。忽然傳來爆炸聲。
老兵：又開始啦—俺的親娘?。。ㄍ纯嗟刈穑?/p>
新兵：（伏向窗口）大片?。。ㄅd奮地）《沖出亞馬遜》！
[《沖出亞馬遜》對白與音效。
老兵：（痛苦地）快兩年啦，天天晚上這么折騰，還讓人活不活?。浚愡M窗口大聲喊）放錄像的，把你門口那破喇叭關啦！聽見沒有？
新兵：聽不見！聽見了也不會理你——你以為人家是啊？
老兵：煩死啦！
[老兵下床煩躁地練啞鈴，新兵興奮地傾聽。錄像聲音停。
新兵：咋沒音兒啦？
老兵：可算關了。（沖新兵）還不趕緊睡覺！
[老兵上床睡覺，新兵無奈地躺下。
[傳來畫外音——
下崗女工：下崗啦，專賣蘭花豆。一斤兩塊錢，味道好得很……
新兵：（伏在窗口）邪呼啥邪呼，幾點啦？走，走——
老兵：哎，下崗工人做個小買賣不容易！算了！讓她喊吧！
[老兵用棉花團堵住耳朵，躺下。
新兵：賣蘭花豆的走了。
老兵：走了你還不睡！
[二人躺下。忽然傳來小孩的哭聲。二人嚇了一跳，坐起傾聽。新兵伏向“窗口”。
[畫外音：
媽：四門功課不及格還有臉哭！再哭打死你！打死你?。ㄐ『⒖蘼暭觿。?/p>
新兵：（高呼）反對家庭暴力！打人犯法，違法必究！
老兵：你胡咧咧什么？爹娘打孩子是恨鐵不成鋼，為他好?。惤翱诤埃﹦e哭了，爭口氣，下回考及格不就不挨打了么？
班長：（上）幾點了還不睡覺？瞎嚷嚷什么？
新兵：那個娘們兒又打孩子了。孩子可憐死了！（伏在窗口喊）救救孩子！
老兵：（伏在窗口喊）你個熊孩子，還哭？再哭不讓你念書了!
班長：（拉開二人沖窗外喊）對不起、大嫂，您影響我們了！（哭聲停）謝謝！
新兵：還是班長管用！
老兵：（沖新兵）你什么意思？
新兵：我是說每回都是班長說話她才住手！還是班長有水平！不像某些人……
老兵：你……
班長：行了，睡吧，明天還訓練呢！
[三人躺下。傳來畫外音——
a：羊肉串——
b：燴面——
c：羊肉炕饃——
d：雞血湯——
……
新兵：班長，我……餓啦！
老兵：今天晚上吃了八個包子，屁大一個功夫又餓啦！你長了個什么胃??？
新兵：我正在發育期，消化快！
老兵：什么消化快，你是被外邊那些東西給饞的！
新兵：我真餓啦！
班長：好！好！（下床打開床頭柜）方便面。
新兵：又是方便面？
老兵：吃不吃？不吃給我?。ㄓ麚專?/p>
新兵：（躲開吃方便面）哎，班長，要不咱一塊出去吃點？
班長：出去吃點？
新兵：??！
老兵：怎么出去？
新兵：只要把這個“窗戶”打開，“日”一下，咱就出去啦！去不去？我請客！我先請你們唱唱歌，再請你們看錄像。然后往大排檔一坐，一人一碗雞血湯，一人一個羊肉炕饃，再要籠包子，點四個小菜，幾瓶啤酒一喝……舒坦?。?/p>
[班長和老兵下床，嚴肅地逼近新兵。
老兵：出去過沒有？
新兵：沒有。
班長：打開過這個窗戶沒有？
新兵：沒有。
班長、老兵合：說實話！
新兵：真沒有！我剛才只不過想了想……
班長：老兵合：（大聲地）想想也不行！
老兵：思想長了毛，肯定出問題！
班長：你要是真出了問題，咱這么多年的先進班不就毀在你手上了嗎？
老兵：你要認真反??！
班長：自查自糾。
老兵：查查你的思想。
班長：糾糾你的毛病。
老兵：咱都不睡啦！
班長：問題不能過夜！
老兵：想不通俺倆幫你一塊想——
新兵：通啦！通啦?。ㄌ洗玻┪业膵尠?，嚇死我啦！
老兵：還想不想爬窗戶出去啦？??？
新兵：老兵，你饒了我吧！我知道錯了還不中！
班長：（看表）快十一點啦，趕緊睡！
[三人上床躺好，傳來畫外音——
一男子：下邊，由我們天馬公司的牛副總為大家獻上一首前蘇聯歌曲《三套車》……
眾：好！
[一個男人扯著破嗓子唱《三套車》。調越跑越遠！
老兵：俺的親娘?。。ㄍ纯嗟刈穑?/p>
新兵：殺了我吧?。ㄍ纯嗟刈穑?/p>
老兵：煩死啦?。ㄏ麓簿殕♀彛?/p>
新兵：（伏向窗口高呼）反對噪音污染，還我藝術清白！
老兵：（練著啞鈴高唱）說打就打，說干就干。練一練手中搶刺刀手榴彈……
[畫外音：
連長：一班長！
班長：到！
連長：你們班到底怎么回事？
班長：報告連長，沒事！
連長：再不睡覺都給我出去跑五公里去！
班長：是！馬上睡覺。
[三人迅速上床躺好，窗外音樂漸停。
三人合：（嘆氣地）噯！
老兵：睡個覺跟上刑一樣。
新兵：外面咋沒音了？恁靜！
老兵：靜還不好么？
新兵：我是越靜越睡不著。從小到大，都是音樂伴我入眠。
老兵：都是讓你爹那倆錢兒燒出來的毛病！
班長：哎，你在家的時候都是聽著什么音樂入眠啊？
新兵：小時候聽鄧麗君的《夜來香》，再大點兒聽遲志強的《鐵窗淚》，后來聽鄭智化的《星星點燈》，毛寧的《濤聲依舊》，當兵前喜歡上了輕音樂，最愛聽班德瑞……。
老兵：班什么玩意？
新兵：班德瑞 。
老兵：是個人吧？
班長：班德瑞是瑞士一個輕音樂團的名字。它制作的作品這兩年風靡全球。我喜歡《雨后》這首曲子。
新兵：（興奮地）我也喜歡《雨后》！知音啊，班長！
老兵：我對洋玩意一竅不通，我就喜歡軍歌和山東呂劇。別的嘛，我認為不好聽，都是噪音。
新兵：（不示弱地）班長，我認為世界上任何一種聲響都是音樂！
老兵：窗外那亂七八糟的聲音也是音樂么？
新兵：咋不是??？都是！
老兵：我看你小子有毛病！
新兵：不是我有毛病，是你不會聽！
老兵：我不會聽？嗯……你會聽，你會把驢叫聽成鳥叫！你多能耐呀！
新兵：班長，我請求換鋪，我受不了他！牛一樣！
老兵：你以為我受得了你?。可贍?？
班長：好啦！都躺下！其實呀，世界上任何一種聲響都是音樂也都是噪音，到底是音樂還是噪音，取決于聆聽者的心境……
新兵：對！心境不同，感受不同。
老兵：什么亂七八糟的！
班長：假如我們現在不是在營房里，而是在冰天雪地的戰場
上……（《沖出亞馬遜》音效與對白）槍炮聲剛剛過去，
硝煙彌漫著地，我們懷抱著***，疲憊地躺在潮濕寒
冷的戰壕里，思念著祖國，想念著親人……
[畫外音——
一男子：下邊，請我們天馬公司的當家人賀總為大家
講話！
眾：好！
賀 總：各位來賓，各位員工：今天，我們相聚在這里，慶祝我們天馬公司成立20周年，我的心情非常激動！ 20年的風雨歷程我們一起走過，20年的酸甜苦辣我們一起品嘗，高舉改革開放的大旗，我們一路豪歌！我們成功了！
眾：好！
班長：這就是音樂??！多么美妙的音樂??！我們當兵、扛槍、
上陣殺敵，不就是為了讓這些美妙的旋律永遠回蕩，更
加動人嗎……
老兵：（睡夢中囈語）煩死啦！
新兵：（條件反射般伏向窗口囈語）嗯，嗯……真美……美……（躺下又睡）
[畫外音----
賀 總：下邊，我就為大家唱一首《祝你平安》……
眾：好！
[《祝你平安》樂曲中，老兵與新兵舒展四肢，甜甜入夢……班長下床給老兵掖被角。輕手輕腳躺回床上。
[畫外音——
眾小販吆喝聲：
a：羊肉串——
b：燴面——
c：羊肉炕饃——
d：雞血湯—— ……
